第(3/3)页 一声轻响。 安托万将手里那把精致的汤勺,轻轻放回已经见了底的空汤碗里。 他拿起餐巾,擦了擦嘴,坐直了身体,郑重地看着陈品。 “我明白了。”安托万的声音带着一丝大彻大悟后的沙哑,“此汤直击灵魂,但……仍有可进之境。” 他扶了扶眼镜,镜片后闪烁着学究式的狂热光芒: “此汤以牛肉为君,甜菜为臣,固然霸道。但番茄之酸与黄油之腻,为佐使,略显混杂,未能相辅相成。依我之见,若能稍减黄油,增一味陈皮入汤,以其辛香理气,便可更好地调和其性,使其霸道而不失于燥烈,醇厚而不流于油滑。” 陈品嘴巴微张,看着安托万那一脸认真的表情,半天没说出话来。 “哥们儿,你这真是皈依者狂热啊!”陈品哭笑不得地吐槽道, “你刚学了两天《饮膳正要》,就想给喀秋莎号脉开方子了?还加陈皮?你咋不说再放两颗红枣补补气血呢?这是俄国菜,不是广东老火靓汤!” 安托万被噎得一愣: “难道……不对吗?” “不是不对,是驴唇不对马嘴!” 陈品摆摆手, “要我说,改进方法有的是,但不是你那么改。” 他敲了敲桌子,一副“我给你小子上一课”的架势: “这汤要是在咱们这儿卖,就得再加点土豆粉条子,吸饱了汤汁,吃着更得劲儿!再不行,出锅前撒一把现切的蒜末,用热汤那么一激,那香味‘呲啦’一下就顶上来了!这才叫接地气,懂吗?” 陈皮……粉条子……蒜末…… 安托万的脑子彻底宕机了。 他感觉自己刚建立起来的“生存美食观”,又被陈品用一种更朴素、更野蛮、也更诱人的方式,给砸了个稀碎。 他看着陈品,张了张嘴,最后用一种极其认真的,带着几分孩童般的困惑,又带着几分求知者期待的表情,问出了一个让他纠结了很久的问题。 安托万看着陈品,张了张嘴,正要说些什么。 “来咯!给老铁们上硬菜!” 一个洪亮如钟的声音却突然打断了他。 只见那位金发碧眼的俄罗斯大哥,双臂肌肉贲张,像托着一座小山,端着一个尺寸夸张的巨大木质托盘,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。 “砰!” 托盘重重地落在桌上,整张实木桌子都跟着震了一下。 林晚和安托万的视线同时被吸引了过去。 然后,两个人的动作都凝固了。 托盘上,是一份巨大无比的俄式烤肠拼盘。 焦红色的血肠,金黄色的蒜肠,深褐色的啤酒肠…… 各种颜色、各种粗细的烤肠堆成一座肉山,还在滋滋地冒着油光。旁边配着一大碟翠绿的酸黄瓜和金黄的炸薯角。 那股浓烈、霸道的肉香和蒜香混合在一起,带着原始的、野性的侵略感,瞬间占领了整个空间。 如果说刚才的红菜汤是一记精准的重拳。 那眼前这盘烤肠,就是一发覆盖式轰炸的加农炮。 安托万的嘴巴,不受控制地微微张开。 他看着那盘油光锃亮,分量足以让任何一个法餐厨师当场昏厥的烤肠,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。 服务员大哥放下托盘,咧着嘴,露出一口大白牙,用蒲扇般的大手豪爽地一挥。 “都别瞅着了,趁热吃!配格瓦斯!贼得劲!”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