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卫执戟红着眼睛,松着手腕看他一眼,大马金刀坐下,嘴唇冷冰冰抿着,不吭声。 郁临便跟着坐下,看他许久,看到两人都觉得闷,才轻声说:“此去也好,洛京太乱,你出去了便不必再回来了。” 郁临如今身居高位,李阁老身体不好,有半个朝廷,如今是他撑着。 这是他第二次赶自己走了。 秋季寒凉,外边落了雨,雨水滴滴答答打在茶棚上,听在人耳朵里,骨缝都透着凉。 卫执戟感觉到一股寒意自心间升腾而起,他手指死死握着茶杯,看茶棚外碧青天色,忽然咬牙,冷冰冰问:“那你呢?” 群狼环伺,风雨飘摇,我留你一个人在这里,你怎么办呢?他想问。 只是彼时,他自身难保,和祖母两条命,还是这人费尽心思保下来的,这些无用的话,实在问不出口。 两人静坐着,从正午坐到暮时,直至狱卒进来,呐呐催促。 他们受命于身边人,虽不知内情,却也明白事理,轻声劝:“大人,该走了。” 郁临如梦初醒,轻咳一声,才偏过头,温和透亮的眼睛看过来,轻声对卫执戟说:“好了,不留你了,走吧,别回头。” 外面的雨簌簌落下,愈发大了,飘扬在天上,秋天的雨,落在身上,刀刮一样疼,卫执戟咬牙进了雨幕。 他没回头,只有傍晚的风吹了他满身,他看着头顶遮蔽在云层里的光亮,看茶棚外被浅浅亮光投下的的剪影。 他听着身后压抑的低咳,往前走着,心想,那一年真的太冷了,他身后的人也真的太单薄了。 他们自洛京城外分别,往后数年,再未有重逢之日。 世人从不知他们的关系,只言片语中也不会将他们联系。 无人知晓,于乱世中拔地而起,雄踞一方,义薄云天,惹人争相投效的卫王,与大雍朝中那位肱骨权相,乱世能臣有段情意。 他们于蒙蒙烟雨中初见,在庭院瓜藤下喝一壶茶水,他们一同治水,蹚入绲河中救济灾民,他们在洛京无人知晓处亲吻,情谊深厚,密不可分。 从长乐七年到长乐十五年。 卫执戟收拢旧部,积蓄实力,打退蛮族,雄踞一方,长乐十五年,天下大乱,他已然是诸侯里最有实力的一个,振臂一呼,无数人愿意追随。 极偶尔的时候,他在坊间,在酒楼,在卖饼的屋棚下,吃着胡麻饼,静静坐着,听百姓说那人的只言片语。 大雍根基腐烂,皇帝昏聩无能,早几年前各州叛乱四起,便该彻底乱了。 然而王朝将乱,尸横遍野,民不聊生,有人看不下去,硬是出来撑着,稳住剩下的半个江山,改例令法条,免徭役赋税,千方百计,让人能活下去。 这边的百姓靠近边关,当年彻底活不下去的,只认打退蛮族的卫王,对大雍恨之入骨,对朝堂上这等人物倒是敬佩,偶有消息传来,掰碎了传阅。 皇帝运气怎么这么好啊,死到临头还能碰上这么个臣子,那边百姓运气倒也不错,活不下去了,还有人给他们撑腰,听说那人专杀贪官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