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阿娟收拾打印机时轻声问:“肖书记,这样……合适吗?” “合适。”肖锋翻着张某芳的日记本,纸页翻动声沙沙如风,“让村里人看见,错的不是账本,是人心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低了些,“就像您上次说的,小宇的作业错了要改,但他偷拿同桌橡皮时,您先问的是‘是不是太喜欢了’。” 阿娟耳尖泛红,抱着打印机跑出门,马尾辫在脑后甩成小鞭子,脚步轻快,像逃开某种温柔的责备。 中午十二点,县医院住院部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,冰凉刺鼻,混着走廊尽头隐约的饭菜香。 小宇正踮脚够肖锋的肩膀,小手抓着他的衣领,掌心微汗:“肖叔叔,奶奶说要吃糖醋排骨。” 肖锋弯腰把孩子往上托了托,后腰传来久蹲的酸胀:“等奶奶能吃饭了,咱去镇里老周头家,他做的排骨能香透三条街。” 推开病房门的瞬间,他脚步顿住——靠窗的陪护椅上,张某芳正给个白发老头剥橘子。 橘皮裂开时溅出细雾,酸甜的气息在消毒水味中浮起,像一缕倔强的生机。 老头的手背肿得像发面馒头,血管青得吓人,看见肖锋时眼睛亮了亮:“小肖?” “张叔。”肖锋认出这是村里的老会计,去年摔断腿后搬去了女儿家,“您怎么……” “老同事了,来看看。”张某芳把剥好的橘子瓣塞进老头手里,指甲盖泛着洗不掉的黄——那是常年揉面留下的痕迹,像岁月刻下的印章。 她起身时,蓝布衫下摆扫过床头柜,肖锋瞥见床头卡上写着“张守仁 退休教师”。 两人在走廊里站定,消毒水味里混着橘子的甜,冷与暖在鼻腔里交织。 张某芳突然说:“他教过我打算盘。”她望着病房里的老头,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,“那时候我总把‘六上六’打成‘七上七’,他拿竹板敲我手背,说‘错了就是错了,躲不过’。” 肖锋想起日记里夹着的老照片,想起照片里穿白衬衫的男人——原来那不是小娟的周岁,是张某芳的。 “他不是好人。”张某芳突然低了声,声音像从井底浮上来,“挪用公款是真的,收礼是真的。可肖书记,”她抬头时眼里有光在晃,像碎星落进深潭,“他给村里小学修过屋顶,给老周头的孙子凑过学费,他……怕过,但没坏透。” 肖锋摸出兜里的日记本,封皮还带着清晨的潮气,指尖触到那层湿意:“张大姐,真正的正义不是把人钉在耻辱柱上,是让后来的人知道,错了还有回头路。” 张某芳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日记本,像在碰某种易碎的东西,指尖微颤。 她转身时,蓝布衫的背影和清晨的影子叠在一起,肖锋听见她轻声说:“谢谢你,没让他变成恶魔。” “是你让他还是个人。”肖锋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,小宇扯他衣角的手突然紧了紧,“肖叔叔,奶奶醒了!” 下午三点,村部电脑前的小郑突然拍桌:“爆了!匿名帖文!” 肖锋凑过去,屏幕上显示着《你妈病房我派人守着》的标题,配图是张泛黄的缴费单,底下压着张某芳的手写说明:“他不是好人,也不是坏人,只是怕了。”评论区刷得比弹幕还快—— “原来贪官家里也有眼泪” “制度不该只惩罚,也该给人回头路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