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6章-点破不说破-《阴阳剥皮人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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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当晚,王主任在他那本厚厚的日记本上写道:“我们对抗的不是谎言,而是记忆的错觉。而最危险的,是当我们以为自己在思考,其实只是在回放别人刻录好的磁带。”

    沈默最后一次走进了城南老图书馆。

    他没有去古籍修复室,而是径直走向了那个由市民自发建立的“自编教材”专区。

    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份《城市地下结构图集》的复印件,这是他早已准备好的、最后的“解剖报告”。

    他悄无声息地将它放入书架,夹在两本由居民手工装订的《社区对话训练手册》之间。

    图集中,那些关于老旧管线分布、地质沉降监测点和废弃人防工程的关键页面,已经被他用一种特殊的隐形墨水做了密密麻麻的标注。

    只有在特定角度的紫外光照射下,一张描绘着全城铅含量异常的热力图,以及一张将所有诡异事件标记在时空坐标系中的关联模型,才会幽灵般地显现出来。

    离开前,他的脚步在阅览区角落的一台盲文阅读终端机前停顿了片刻。

    他伸出手,修长的手指在那些冰冷的凸点键盘上轻轻抚过,没有输入任何指令,仿佛只是在传递某种无声的讯息。

    管理员后来在整理时,发现那台从未接过电的机器,在那天夜里莫名启动,自动打印出了一页完全空白的A4纸。

    唯一的痕迹,是纸张右下角一个极浅、极淡的指纹,像是一次未曾完成的告别。

    七日后,沈默抵达了城市最北端的废弃铁路终点站。

    铁轨的尽头,被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浓雾所吞没。

    他脱下身上那件沾满尘土与油污的外套,仔细叠好,放在候车室的长椅上。

    他在外套上留下半截绘图用的2B铅笔,以及一张被揉皱又抚平的废纸,上面画着一口井和井边黑压压的人群。

    然后,他独自一人,徒步走入了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声音的浓雾之中,身影很快变得模糊,直至完全不可见。

    几乎是同一时刻,林工在对C7区一处老旧排水主管进行例行巡查时,在井盖厚重的内侧,发现了一行刚刚刻上去的、笔锋锐利如刀的新字迹:“不要等谁来告诉你真相——你早就知道该怎么看了。”

    他凝视着那行字,良久。

    然后,他从工具包里掏出那面随身携带的小镜子,没有照向自己,而是将它对准了井口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。

    镜面反射着他头灯的光,像一颗微小的太阳,坠入深渊。

    几秒后,他直起身,转身拨通了全市应急通讯系统唯一恢复的通报热线。

    “报告指挥中心,维修一组林工。C7区主管道完成最终排查,一切正常。”

    电话挂断的瞬间,在城市另一端的家中,王主任正将一杯清水缓缓倒入窗台上一盆奄奄一息的绿植花盆里。

    蹲在他脚边玩积木的小女儿突然抬起头,用一种极其认真的语气说:“爸爸,妈妈说过的,洗脏衣服要用肥皂搓,光倒水是洗不干净的。”

    王主任倒水的动作僵住了。

    他看着女儿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,紧绷了数月甚至数年的面孔,忽然松弛下来。

    他笑了,那是自妻子陷入“静默”以来,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意。

    雾中,一只不知从何处飘来的、断了线的风筝,挣脱了最后的束缚,努力地向上攀升,最终消失在灰白交界的天空深处。

    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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